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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七三章 石頭稀奇,魏董半夜來村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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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幾天我陪著唐若曦。

女兒終於從重癥出來了,我看到了我的女兒,她也看到了我,見了我,她張開粉紅的小嘴,嘻嘻地笑,兩只小手擡起來,在空中有力地揮舞,整個身體也輕微地晃動,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。

我開心至極,抱她,又不知道怎麽抱,她那麽小,仿佛一團會笑的棉花,我就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腦勺,突然一股酸味撲鼻,我掉了幾滴眼淚,被唐若曦看到了。

我這幾天是最開心的幾天,忘乎所以。直到賓館房費繳納不上了,我才知道我沒錢了。我思來想去,只能找王瑩或者錢小沐了,錢小沐就算了,一段時間沒聯系,而且我和她分開還拿了她的錢。還是找王瑩吧,畢竟我剛剛見過她,她還給我打了電話。我和王瑩把沒錢的事說了,她義正言辭地對我說:不借!

我心裏一陣絕望和難堪,恨不能溘死在彼時彼刻。

借錢的事大概都經歷過吧,每個人有為難的時候,便衍生出借錢這玩意。親生好友,沒有利息,只為救急。借錢的人能開口的前幾個人,必定是他胸有成竹的,基本沒有問題,可以搞定的,如果確實沒有,便會退而求其次,和其他人抱著試試的態度繼續了。

我和王瑩借錢,是有相當的把握的,首先,她有錢,其次,她和我很熟,再次,她剛和我碰過面。所以她斬釘截鐵地說不借的時候,我的內心立刻成了哀傷的淵藪。

沒想到王瑩突然大笑,說:逗你玩的,哈哈,借多少?什麽時候還?有利息嗎?

我一下子脆弱了,說:一萬,年底,沒。

她說:好!現在要嗎?

我說:是!

王瑩說:好,轉賬嗎?

我說:都可以。

王瑩道:那我給你送現金過去。

我說:好,我在賓館等你。

我心裏感激她,等了一個小時,前臺給我打電話了,說有人找我,讓我下來一下。我立馬知道,就是王瑩了,便深呼吸一口,把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,沖到一樓,左看右看,沒有看到王瑩。掃描了一下進進出出的人,也沒有幾個女的。

我正狐疑,看到一個男子,正襟危坐在沙發上,戴了墨鏡,穿著寬松的衣裳,頭發被化學品打磨的油光可鑒,臉些許胖,但是孔武有力。我預感是不是馬大胖來給我送錢了,便去前臺問,前臺小姐指了一下我剛才看到的男子,我立刻確定並肯定他就是馬大胖了!

馬大胖的長相有些背叛了他的名字,並不胖,只是很壯,很結實,大約是健身房的常客。看到我和前臺確認,他站起來,頷首微笑,說:我媳婦說是個好朋友,你叫中凱對吧?

我尷尬道:是,我是中凱。

馬大胖道:為了避免錯誤,我現在給你打個電話,我看你手機響不響哈,沒別的意思哈。

我心裏想,你剛才幹嘛用前臺給我打電話?便說,好。

他拿出一張紙條,上面是王瑩的字跡,他一個一個數字去撥打,然後看著我的手機,好大一會,我的手機像死了一樣。馬大胖臉上出現被騙的表情,嘴裏道:這……

我緊張道:你再打一遍,信號不好估計,你紙條上是我的電話號碼!

可不,再打,就打通了!

我感覺我們倆像以前特殊時期的同志,暗號沒對好,如果在以前,說不定他已經一槍崩了我,感謝新時代!

馬大胖從皮包拿出兩疊錢,給了我。說:祝你生意順利!王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!錢要用在朋友急用的時候,才能體現出它的價值!伸出手,和我握手,他的手厚厚的,像菜場買菜摸到了一只豬蹄子。

我心裏想,怎麽是兩疊錢?王瑩這樣搞惡作劇,不怕我智商不夠給她戳穿嗎?我剛才要是問一句:怎麽是兩萬,不是一萬嗎?馬大胖估計就楞了。我又想,大概王瑩有什麽苦衷,不然,絕對不會是馬大胖給我送錢,為什麽不給我轉賬?

我顧不得那麽多了,眼看著馬大胖離開,覺得這人並不胖,人也很不錯,王瑩還是有福氣的,便自己笑笑。續了房費,我出去給我的寶貝女兒買一身衣服,想表達我的心意。

我不會買小孩衣服,便讓服務員給我挑,她也很年輕。挑了十分可愛的那種,我便拿著去了醫院。還沒進病房,聽見唐若曦母女倆在嘀咕。

唐母道:我看你可以考慮,一個人如何是好?

唐若曦:媽,你別說了,不可能,覆水難收。

唐母道:……

我就進了去,二人略微尷尬。唐若曦打開我買的衣服,說:還不錯。又說:寶寶可以出院回家了,你忙你的去吧。我說:名字取好了嗎?唐若曦說:還沒有。

我意猶未盡道:媽,那我先走了,若曦,你保重,看好女兒。有事打電話我。

我再到女兒身邊,她睡著了,睫毛彎彎,臉上小肉嘟嘟,粉嫩的緊,我有些不舍,但是,我還是要走了。臨走,用手機給寶貝女兒拍了幾張照片。

出了病房,我大哭一場。

心緒十分不快,因為我的混蛋的事情,讓我的女兒少了父親的目光關愛,我就是那個無法被原諒的罪人!越哭越傷心,越哭越難過,哭了半個小時,路人紛紛側目,看著我,我一點不在乎,我情到深處,忍不住嚎啕一番。哭完了我擦擦眼睛,想,我應該再給我女兒留點錢,雖然唐若曦不缺錢,但是她是她,我是我,我永遠是我女兒的父親。便又返回病房,把一萬五千塊錢用信封裝了,交給唐若曦,說:我走了。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女兒幾眼,她不屈不撓,並沒有受大千世界的一點幹擾,依然在睡夢裏甜美地微笑。

這天晚上,夜格外靜。

我坐在長江邊,看著江水“不舍晝夜”,火車呼呼地震動著那江上的橋,情人們都偎依在一起竊竊私語,忽而起身牽手離開。到了後半夜,我發現身邊只剩下我和一個乞丐了。他蓬頭垢面,衣衫襤褸,臉上黑黑,胡須像柵欄一樣,維護著臉這個家。他也睡過去了。

夜有些涼冷,江風呼呼。我突然想,我好像已經欠了不少錢了,錢小沐,亮亮,王瑩,自己也過得一塌糊塗,我不能看到我的芳華!也許我應該找個工作,踏踏實實做起,或者在農村,做一番自己的事業。一言以蔽之,我討厭目前的狀態,混混沌沌的樣子,令人心生人世間最大的厭惡!

亮亮那天和我一起回了村,他開了三輪車,沿著大路走,然後走山路,半路上看到有玉米桿子,他便停車,跳下來去杠了幾捆,扔在了車簍子裏。繼續一路前進,三輪車蹦蹦蹦蹦,柴油燃燒不完整而產生的黑煙,散入寧靜的天空。

亮亮開著三輪車,到了後山的山前,天黑的像美人痣。他給松林打電話,說他到了。松林說:聽到了,你再往前面一點,他們已經把袋子扛下來了,就在路邊。

三輪車的車燈,強奸了如噬的黑。

車燈晃過,遠遠地看,像是一條螢火蟲在爬行。亮亮果然看到了松林,根民和尹森,他們三個在路邊坐著抽煙,樣子土木,活像《盲山》裏的鄉野村夫。亮亮繼續前開,在一片秋收後的空田裏掉了個頭。

四個人像伺候親娘一樣伺候著五個袋子,回到村裏,已然晚上十一點多,該睡覺的都睡著了,不該睡覺的也沒有亮著燈,整個村子似乎沒有人的痕跡。

三輪車停在松林家門前,熄火。四個人佝僂著腰,把袋子擡到松林家後面的一個放雜物的窖子裏,那窖子不大。放完之後各自解散。

當天晚上,松林就聯系買家。深夜三點,一輛小車從黑夜裏悄無聲息地到了我們村,進了松林家,下車的兩個人,一個胖子,一個瘦子,胖子是男人,瘦子是女人。見到松林,三個人一笑,話不多說,直接看。松林大智若愚,粗中有細,專門從窖子裏拿出其中一個袋子,放在院子中間,打開,在明晃晃的燈光下,給胖子和瘦子看。

胖子說胖,是相比松林胖,其實並不胖,就臉大有肉,身材很棒,是個老板,姓魏,自稱魏董。有人曾經問他為什麽喜歡魏董這個稱呼,而不是魏哥,魏總,魏爺,魏老板。他說:他女兒喜歡周傑倫。

魏董以前也盜墓,但是在盜墓界耕耘多年,一事無成。幻想自學成材,因才疏學淺,對“意而難則心不至”理解也不透徹,痛定思痛,花大價錢買了一本康熙字典,默默地發現字典釋義後的文字也晦澀,便又買新華詞典,閑暇之餘,努力奮鬥,用之於易經,盜墓學等。可惜,後來受到了不小的打擊。挖掘墓的時候,看錯了日月星辰,盜而不得,被他人取之。死地後生吧,指望於女兒,希望她敏而好學,取名翻看無數書籍,最後無果,便抓鬮,一到一百,抓兩次,一次為頁,一次為第幾個字。不得不說他女兒運氣好,這樣居然也抓了個很不錯的名字:魏文蕙。

塞翁失馬焉知非福。

魏董盜墓界失意,轉行跟著做盜墓事後處理工作,也就是倒賣。他腦瓜子靈活,且能隨機應變,逐漸發了財。生活開始開辟了新境界,喝茶只喝貴的,抽煙偶爾,但是只抽好的,健身,把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條。他自認為美中不足的是,知識。便去研修,從“更上一層樓”開始,最後也“哀民生之多艱”了。

短短幾年,搖身一變,成了美滿家庭。拼命供女兒上大學。魏文蕙冰雪聰敏,對風水,盜墓非常有興致。魏董開始不樂意,想讓她學經濟,美術或者管理,做個氣質女。可是心不遂人願。

漸漸地,父女二人開始珠聯璧合,生意越做越隱蔽,越做越龐大。

當松林拿著手電,撕開袋子的時候,魏董心裏動了一下。

魏董看到,那石頭雕塑纖毛畢露,生動的令人有和它對話的沖動。

魏文蕙也覺得很精美,忍不住多看了一下,脆聲說:你們不該把它破壞了,有頭沒身子,都是部分。

松林為難道:沒辦法,弄不上來。魏董,你看呢?覺得怎麽樣?

魏董道:有多少?

松林說:五個袋子,都不一樣,都是這些。

魏董說:你等下。說完和女兒魏文蕙很有默契地上了車。松林看著他女兒,這還是第一次見,他不知道魏董有這麽好看一個女兒,美若天仙,毫不為過。松林點了一根煙,一邊慢慢抽,一邊看著魏董在車子裏的動靜,心裏也沒有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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